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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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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致淳最後還是跟趙鸞沅出了趙府。

他手臂相交, 身體靠在輿架的前車板, 緊盯著她,就好像她真的是要去會情郎。

這孩子著實是被寵壞了。

趙鸞沅扶額,帶上了他。

中立之地因為四大家族齊聚,比起往常要熱鬧很多,今晚卻顯得有些特殊。陸家侍衛將城門緊緊守住,只說丟了一件珍貴東西,要一一排查出城之人。

冰涼的飄雪要落及人的身體時, 又消失殆盡。

謝橫雖是領主, 但對於陸家的事,也管不上,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什麽都沒看見。

陸元笏說不需趙家一兵一卒,趙鸞沅沒派太多人, 但這種大事,趙家不可能什麽也不做。

兩位在中立大地極具威力的趙家長老與陸元笏同行, 趙鸞沅的輿架在經過大殿時停了一刻鐘, 同他見上一面後, 取了靈珠, 頷首讓幾個趙家侍衛在他左右, 隨後便各自行路。

那些侍衛靈力深厚,趙鸞沅上輿架前看了他們一眼,她扶著車沿對他們點了頭,似乎在交代他們,好好守護靈珠。

趙鸞沅是穩妥謹慎之人, 她並未隨陸元笏一同前往,對他所說的事也尚存微妙的疑心。

他一個長年沈迷於煉丹的人,為什麽會知曉這些連她都不知道的事?

趙家在中立之地的地盤很大,其中有一座摘星樓,位於高聳的白山上,從頂端,能俯瞰整個中立主城。

趙鸞沅站在高高的樓閣俯看這片白茫茫的雪地,橫欄牢固,肅穆的輿架侍衛守在兩邊,涼風吹散她黑直的長發,讓她纖細的背影在深暗的漆黑中越顯單薄。

屋舍從中立大殿四散開來,如同成型的八卦圖慢慢展開。

趙鸞沅不打算一直同陸元笏同行,讓許致淳跟在身邊倒也無所謂。陸元笏能成,她去上一趟,不成,那與她沒關。

纖白的手輕扶在橫欄上,不怕寒冷,趙鸞沅等山下的消息。

她早些年心腸硬狠,不是良善之人,近來因為身體和底下養了孩子的緣故,覺得事事留三分最好。

她心中對許鐸有虧,這份愧疚全給許致淳,並沒有留給許家。

殘虐的魔族會不會被陸元笏引出來,她其實並不是很在意,不能最好。

對於自己要做的事,趙鸞沅也心中沒有太大的把握,但這是個機會,試一試倒無妨。

許二少爺代表許家前來,依舊重傷躺床,她一眼便看得出許家內部極其不穩,沒人能服眾。

她心中還想著事,一只大手按住她纖素的手,少年的身體從後貼了上來,寬厚的胸膛可靠成熟,趙鸞沅微擡起頭。

許致淳已經長得比她要高,從這個角度,她只能看見他光潔的下巴。他面色不嘉,好像還在生氣,倒是給人種玩鬧的孩子氣,像不會為人著想,但他渾身的靈力卻慢慢傳到趙鸞沅身上。

他開口道:“你們在做什麽事?這麽冷的天還這樣站在外面,等犯病的時候,你又得找我。”

趙鸞沅今天見到陸元笏時,把他留在輿架之中,不讓跟著。許致淳因此生了好大一通悶氣,等她回去之後,半路都沒怎麽理她,偏又一直躺在她腿上,背過臉不說話,讓趙鸞沅都不知道他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。

許致淳在這方面總拗不過來,總覺自己該是她的,她也是他的,看她和旁人親近些,面上不顯,心中不知道在編排別人什麽。當初趙綺南回來時他便哭個不停,要不是趙鸞沅一直哄,指不定鬧到什麽程度。

“陸家主知道了一些東西,我正在等他的結果。”趙鸞沅體內有他的靈力,身子暖和了很多,“不許再說什麽胡話,他是陸家的家主。”

涼風慢慢吹來,許致淳道:“你今天上輿架時還多看了他好幾眼,又不讓我跟著,你們到底要做什麽?難道是魔族有關?要不然你們怎麽在那種地方見面?還把靈珠拿上了。”

她此行前來就是為了魔族的事,許致淳本就聰明,心思極其敏感,能推出魔族二字,很是正常。

但他到底是許家的人,在事情結束之前,趙鸞沅不可能把事情同他說清楚,她也不一定能成功。

趙鸞沅輕抽出自己的手,道:“外邊天涼,回去吧。陸家主像我保證件事,確實與魔族有關,你日後便會知道。”

許致淳哼了聲,卻是沒再多問,像是早就猜到她不會告訴他,牽著她冰涼的手回了屋子。

趙鸞沅轉頭看了一眼幽暗的漆黑,又轉回頭來,垂下的帷幔遮住寒冷,榆木燈亮光淡淡。

許致淳脾性不定,時好時壞,但人本性是好的,他很依賴她,趙鸞沅都知道。到底是自己底下長大的,寵了這麽多年,感情肯定是有的。

趙鸞沅嘆了口氣,腳步輕頓,她開口道:“你可知有些事,是不能和我做的?”

她機敏異常,上次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後,心中便有了猜想,便找到醫女詢問。

趙鸞沅年紀還小時,接觸不到那種事,能接觸的時候,沒有時間,她以為只有用上靈力才算得上修行,以至於過了這麽久,她都沒聯想到他們在做什麽。

要不是上次許致淳突發奇想為她用靈力療傷,她還起不了心思。

許致淳疑惑道:“什麽事?”

他的樣貌很俊俏,勝出他父親很多,一襲白衫更襯出幹凈的氣質,眸如朗星。

平日一點就開竅的人,在這方面同她如出一轍……是她的錯,縱使這孩子再小,也不當容許他太過親近。

侍女安靜站在兩旁,趙鸞沅讓人都離開,她坐在羅漢床上,身形纖瘦,烏黑的長發垂至腰間,許致淳坐在紅木圓桌旁,擡手倒茶。

趙鸞沅不知道該如何開口,換了句話問他:“可想娶妻?”

許致淳手突然一頓,又繼續斟茶,道:“你莫不是真想和陸家喜結連理?你的身份不行,我也不娶陸家女子,讓趙綺南去娶。”

“整日瞎想些什麽?”趙鸞沅撐頭,玉白手腕還帶著許致淳給的玉鐲,“我在你這年紀已經和你父親定親,你一直在我身邊長大,這種事也忘記了,綺南會有妻子,但不會是陸家的。”

趙綺南和陸家的婚約才退沒多久,他們現在也沒有適齡妙女,就算有,趙綺南的妻子,也不可能從陸家出。

許致淳起身,遞給她杯熱氣氤氳的熱茶,趙鸞沅方擡手接過,要同他說話時,便有侍衛進來。

他是趙鸞沅派去跟著陸元笏的,沒說多餘廢話,只利落拱手稟報道:“靈珠異像,指左上一角,是謝領主府上,謝領主極力狡辯,說陸家主誣陷。”

趙鸞沅手微頓,把手中的茶杯放下,訝然問道:“謝領主?”

謝橫做人圓滑些,但平日安分,陸元笏怎會會找上他?

“陸家主逼他體內魔氣異現,謝領主失控之下,拿劍砍殺一個陸家的侍衛,又刺中陸家主,劍氣混淡色的淺灰,靈珠滾紅,顯示為魔氣。謝領主現被鎖魔鏈困住,關壓在地下水牢。”侍衛話停了一下,“趙單長老扣下了謝府所有的人。”

趙鸞沅慢慢站了起來,萬沒想到陸元笏速度如此快。萬年靈珠不會認錯魔氣,但謝橫怎麽可能是魔族?他在這塊地方守了幾百年。

許致淳站在一旁安安靜靜,手裏還端著熱茶,似乎也知道這時候不該吵他們。

侍衛往這位受寵的許小公子看一眼,朝趙鸞沅跪下,隱晦道:“我們失手了。”

趙鸞沅聽他說到謝橫時,便猜到事情沒成,要是成了,陸元笏現在已經沒命了。

——許家內鬥爭奪,許二少爺重傷,不宜見人。有許家人在陸家與趙家商議滅魔之事時,誤以為兩家要對許家不利,派人出手,殺陸家主,引起大亂,失大世家風采。

這是趙鸞沅想做的事。

她眸目微垂,指尖輕整袖口,只開口道:“備車,我要去謝家。”

沒有成功也在她意料之中,雖是稍有可惜。

靈珠三年前亮過一次,為什麽之後又毫無動靜,非得到前段日子才又出異樣?

許致淳跟在她後面,打著哈欠道:“魔族詭異狠毒,謝家主在此地呆了幾百年,怕是背後有旁的算計,我同你去。”

……

謝橫的事不到一個時辰便傳遍了城內,全城嘩然,難以置信。靈珠乃檢測魔氣之物,謝橫若是魔族,怎麽敢大張旗鼓呆在中立之地?

中立大地的侍衛在四處巡邏,白雪從天空飄落,趙鸞沅到謝府時,趙家和陸家的侍衛森嚴而立。

此事一經發生,兩位長老反應迅速,立即在周圍布置趙家的人,不需趙鸞沅多加吩咐。

謝府門前有兩座雄偉的石獅,獅頭頂著茫茫白雪,大門寬敞,寂靜無聲。

許致淳掀簾,先行下了輿架。修士守在兩旁,他微微擡眸,安靜看著這間寬大宅子面前的侍衛,又轉回頭來攙扶趙鸞沅。

羅幔輕輕掀開,他的手握住趙鸞沅的柔白的手指,緊緊皺眉道:“陸家主實在太過莽撞,萬一有厲害的魔族在場,他那般直接,豈非是害人性命?”

趙鸞沅擡手輕按他的手臂,讓他不要多言,這裏不是能說話的地。

許致淳沒再說話,隨趙鸞沅一起進了謝府。

謝府因為發覺有魔族的存在,府內多了不少壓制魔氣的禁制,但許致淳並不緊張,他甚至沒有絲毫的慌亂。

來來回回巡視的侍衛手握持寶劍,見了趙鸞沅後,朝她拱手,趙鸞沅頷首。

謝橫最親近的幾個人都被控制在主廳裏,雪越下越大,謝夫人一見趙鸞沅過來,撲倒在她腳下,哭喊著求她查明真相,還她夫君清白。

謝夫人是從許家出來的,和趙鸞沅見過幾面。

趙鸞沅微微彎腰,雙手虛扶她,只道:“此事不是小事,若謝領主是無辜的,我自會還他清白。”

謝夫人哭得不成氣,要去抓趙鸞沅的手腕,許致淳擋手過來。謝夫人也不管自己抓的是誰,哭喊道:“他就算再怎麽有錯,也不可能是那種晦氣的鬼東西。”

許致淳面色沒有改變,任謝夫人的手緊攥住自己的手臂,趙鸞沅擡頭看侍衛,侍衛將謝夫人拉開。

趙鸞沅問:“陸家主在何處?”

趙家長老領她過去,許致淳跟在她後面,回頭看了一眼謝夫人。

這位長老是強勢之人,說話直來直往不轉彎,開口便道:“謝領主不無辜,他府內藏了妖邪的東西。陸家主施的秘法老朽從未見過,本想照家主命令行事,但錯過時機。”

趙鸞沅沒談陸元笏的事,只皺眉道:“在謝領主這裏查到了什麽?”

“找到一只沒有模樣的怪物,已經死了。”

趙鸞沅腳步微頓,擡眸道:“死物?”

長老應說:“老朽猜是個死胎,問謝領主的夫人及兄弟,皆茫然,不知道有這回事。”

月亮透出半個皎潔的圓盤,謝府的雪地上腳印雜亂,侍衛守在四周。

許致淳插了一句話:“會不會是因為這個觸發了靈珠的反應?謝領主做了這麽多年的領主,總不可能現在才露出馬腳。”

長老看了眼許致淳,對趙鸞沅道:“老朽也猜如此,反倒是陸家主竟能借靈珠查到謝領主,讓人有些怪異。”

許致淳在趙家一直備受爭議,長老那一眼也是不滿,這種場合,該是趙綺南跟著。

但趙綺南出去歷練,趙鸞沅對許致淳又一向寵,旁人也不會對此表現太多。

趙鸞沅卻停下來腳步,微回過頭,輕側身子向他輕伸出手,道:“致淳,過來,我有東西忘了,幫我回去看看。”

許致淳上前握住她冰涼如玉的手,擰了眉:“怎麽這麽不小心?是什麽?”

趙鸞沅想了想:“一個紅色香囊,辟邪所用,你讓人上輿架幫我找找,別翻亂了東西。”

輿架中有趙家的文書,並不算太機密,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翻看的。

許致淳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,不過他知道放在那,不會刻意去翻。

“那還是我去幫你拿。”許致淳不情願,“下次註意些。”

他這黏人的性子,怎麽也改不了。

趙鸞沅讓個侍衛跟他出去,等許致淳走了之後,長老才道:“這位許家小公子受寵,但這時候都帶著,不合適。”

許致淳纏得緊,趙鸞沅也不想他參與這些事。但不讓許致淳跟著,在他眼中就好像自己真要和陸元笏私會一樣。

“他是顧著我才跟來,平日也是個哪都不願去的,”趙鸞沅輕攏鬥篷衣,“謝橫可說了別的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預收文:《明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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